铁臂赛巴斯눈へ눈

【M76】曼哈顿可丽饼简史

改个标题纪念鸡汁大佬窗掉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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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第一场雪总在盼望中落下来，你从前一天就关注它会不会下雪，由早上的云层、雾气、干硬的风来判断，在晚上回去的时候迎接它，心里带着对圣诞节的计划踩着路上的积雪，把雪片接到手心里。而冬天的最后一场雪就没那么惹人喜欢，它可能在你以为的春天里才姗姗来迟。你换上了夹克或者薄衬衫，而最后一场雪却猝不及防地随着冷风突袭，把那点春天的气息又吹回东边的老家去，而你也在春装里瑟瑟发抖。

麦克雷在一条街以外的流动餐车上买草莓奶油可丽饼，倒不是他饿了或者有多想吃，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拖延一点时间，毕竟已经那么久没有面对面地说过话了。

前面还有七八个人在排队，麦克雷打开手机，调用雅典娜的移动终端，用文字和她对话：

【莫里森让我下午和他会面。】

【下午好，麦克雷先生。指挥官已经连续工作了40个小时，在当前高优先级会议结束后，我将会启动“需要别人哄你睡觉吗”程序，与您的会面将会延期。】

【等等？延期？是他说的恰好他和暗影守望都在纽约，是他提出的会面。】

【抱歉，但指挥官将这次会面标记为小型会议，其优先级低于艾玛莉队长设置的强制休息程序，所以我不能安排。】

麦克雷看了一眼前面的可丽饼队伍，还有五个人。本来今天应该是莱耶斯来参加这次的“小型会议”，但到了当天，他的混蛋上司又不能来，遂把这种事推给了自己。末了还让自己穿的正式一点，因为“联合国的那帮人一直看暗影守望不爽，不要让莫里森表面难做”——真他妈的体贴啊莱耶斯。所以他现在穿着之前跟国安局行动时穿过的廉价西装，系着莱耶斯的领带，上面还有莱耶斯平时抽的低焦油香烟的味道。

【能告诉我莫里森还有多久结束会议吗？】

【麦克雷先生，指挥官的会议还有五分钟结束。】

轮到他买可丽饼了。而冷风也呼啸而至，天气变换的开关仿佛屈尊寄居在麦克雷的可丽饼上，当它被递到麦克雷手上的那一刻时，雪花也飘到了他的脸上。最后一场雪不期而至，麦克雷趁热咬了一口可丽饼，朝一条街外的联合国总部大楼走去。

雪越下越大，但一沾到地面就化了，只有落在衣服上的能稍微多停留一会。麦克雷给他去过几次的餐厅打电话订座位，幸运的订到了可吸烟区的最里面。可丽饼被他冷落一旁，他只吃了几口剩下的就完全冷掉了。他在五分钟里走过一条街，联合国所在的那一大片区域包括室外都是禁烟区，他应该先抽个烟在过去的，莱耶斯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来。

“雅典娜，能不能告诉我莫里森下一步准备去干什么？我有这个权限吗？”

“指挥官正在乘电梯下楼。我觉得他是想要到外面去。”

“谢了。”麦克雷隔着道路等，忍不住地在脑内辨认那栋大厦旁边的人们究竟哪些是便衣，哪些是真的行人。

五分钟后，他肩膀上的雪花已经结成了一层薄而透明的冰壳，莫里森终于从大楼里出来了。有几个人向他打招呼，莫里森笑着一一回应。麦克雷真不知道这些便衣做出这种举动还有什么隐匿身份的必要，他在那些年轻特工的脸上看见了和十年前的自己一样的表情——打心底里洋溢出来崇拜和喜欢，可能他们真的就是克制不住吧。

他自己何尝不一样？在第一片雪花落在莫里森深蓝色大衣上之前，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上翘，就差隔着路招手，大声喊一句“杰克”。

他应该像老电影里演的那样，拿着玫瑰等在所爱之人办公楼的门口，等穿着长筒丝袜的可爱女孩对又冷又湿的天气抱怨之前就揽住她细腰，向她手里塞上花束，外加一个吻。但他不能对莫里森这么做，何况他也没有玫瑰，只有咬了一半的、冷掉的可丽饼。

莫里森看见了他。他朝他打招呼，喊着他的名字，然后走近他，把他身上的冰雪扫去。麦克雷跟着莫里森漫无目的地走起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门口的那些年轻警探，心里泛起了幼稚而炽热的欣喜。

“我能吃一口吗？”莫里森说。

“什么？”

“可丽饼，你一直拿着它，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它已经凉了，”麦克雷下意识地拿远了一点，“抱歉，如果你饿了的话，我订了餐厅。”

“让我猜猜，是下午茶的榛子酱蛋奶酥特别好吃、又可以在室内吸烟的那家吗？”

“猜对了。——吸烟区的最里面，是不是很适合‘小型会议’。”

“算我认输，”莫里森拍了一把麦克雷的肩膀，“我不该写成‘小型会议’。但我现在可是强制休息状态，不要和我谈任何工作的事情。”

麦克雷早已习惯了将抱怨点到就收，莫里森虽然还在和他说着俏皮话，但他确实已经显出疲态。他嘴唇缺乏血色，干燥泛白，超级士兵的体质却让他还不至于像自己一样，熬个几次夜就恨不得出现熊猫一样的黑眼圈。大概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肆无忌惮地使用着这幅身体吧，指挥官还真是不轻松。

“但我确实需要向你汇报这个CD发生的事情，还是说，我们还有另外的时间？”

“你就当讲故事给我好了，莱耶斯给我发了报告。对了，他提前告诉我你会替他来，所以我是知道的。”

“所以你们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麦克雷顿住，“以及我们和暗影守望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和莱耶斯最近到底过的怎么样，那家伙还是自欺欺人地抽低焦油香烟吗？而你，”莫里森凑近了一点，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了：“你在布鲁克林的安全屋，还能用吗？”

从没有一个人，能像莫里森这样用一两句话就让他的心情从山峰跌到谷底，再一下子被拽到天上去，就算是莱耶斯那个混蛋也不行。

“你什么时候走？”麦克雷问道。

“明天上午。我预留了酒店房间，但你知道，那总是能取消的。”

也许他们会发生一点莱耶斯不会知道的事情。最后一场雪渐渐停了，麦克雷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痕迹能长久保存，没有什么事情不会被人遗忘，像是平静的水面被划开后总会悄无声息地重新汇聚。再过不久，街边玻璃橱窗上的雾气会褪去，树枝上发白的霜花会消融，所有的雪花都会融进地上的灰尘。但在这一刻，天幕广袤又高远，带着点寒意的空气静得纹丝不动，稀薄的霜雪在日光里闪着细碎的光芒。